【瓶邪】拉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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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清醒时分有雀在鸣，叽吱一声又飘远，树枝微弯猝而反弹发声，应该是雀飞走了。
睁眼片刻之间阳光倾泻进来，伴随着某种满足感油然而生。心里生出半分期待，虽然还没具象化，但我的确很开心。昨晚的零碎片段涌入大脑，期待明朗得让我有些恍惚，不知不觉间翘了嘴角，却丝毫不想放下来。
昨晚一夜好眠，今天起得稍微迟了些。我一般在卯时醒来，简单洗漱过后先给鸡喂饲料，然后去练功。而今天我走进客厅的时候，吴邪已经端端正正坐在那儿了。
清晨的雨村空气里还是夹杂着一些寒气，他披了件衬衫，对着打开的门发呆，桌上泡了杯热茶，白烟徐徐生起。
吴邪听到了我的脚步声，转过头来看我。与我不同，他眼底似有乌黑淤积，眼神淡然，里头还含着些犹豫。
“小哥，早上好啊。”
我“嗯”了一声，点点头。任由那束视线粘连在我身上，转而进厨房热了两碗鼎边糊。
端出去的时候吴邪还保持着相同的姿势，茶水倒是少了一半。
我把勺子递给他，叮嘱了句，“小心烫。”
吴邪拿着勺子的手就不动了。他吸了口气，抬头看我。
“张起灵，我有话要跟你讲。”
我猜到他会想说什么，听罢也把勺子放下，抬头和他对视。
“……你是认真的？”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看向我的眼睛里头有易碎的水光，还有沉寂的疲倦。
昨晚我亲上去后他呆了几秒，随即伸手推开我。他处于一种惊吓过度的状态，粗重的喘息下羞红了脸颊。他似乎有些恼羞成怒，可怜兮兮地呆了呆，转而恶狠狠地盯回我。我忽视掉那些不友好的气氛，直接和他讲了我心里所想。在这个方面犹犹豫豫遮遮掩掩是没有什么用的。吴邪已经不是二十刚出头的愣头青，我也不再是可以一走了之无所挂念的人。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份感情太脆弱，于是最好的就是直截了当地表明心迹，诚实地说出我想要告诉他的那些事，郑重地说出我的决定。
老实讲那一刻我没有把握。吴邪一直都不在我的掌控之中。以前的那些局里，他是最不稳定的那个因素，而近些年来，他的那种不稳定性增长得更加迅速。如果说在亲他之前我内心还是有把握的，现在的我是却是忐忑不安的。
我在赌。赌徒心理作祟使我迈出了最重要的那一步，却也给我了等待最终结果的那种发疯的焦灼。我直直地看向吴邪的眼睛，企图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的选择，看到我所期待的答案。在听我讲话的过程中他渐渐安静下来，我很快讲完了，他没有回答。
一时间空气变得干涩，他伸手去摸了摸裤袋——想找烟来抽几口。但是他没能找到，只好转而摸了摸鼻子。
他红着眼，叹了口气。接着扯了嘴角笑了笑，我看出那里面全是苦涩。
“你知道我以前想听你说这些话等了多久？”我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等了好久好久，我把我能给你的全部给都你，我自以为是地去找寻你的过去，跟随你的脚步，以为那样就能离你更近一些，以为你就能停下来看看我。最后我发现那是没用的。我吴邪这辈子都无法赶上你的脚步，我无法体会到感受到你的心情，我的身体也不能由着你不要命的折腾。我累了，但我知足了，我给了我所能给的所有，包括我的命，然后我放弃了。”
我看着他，他说这话的时候透露出来的是成熟男人才有的淡然。话里头的那些苦涩早已变得麻木无感，简单的陈述句此刻听起来却很刺耳。我蓦地发现他也是四十多岁了，他不再年轻，不再热烈。他的眼底没有那些青涩，取而代之的是沉稳的深潭，虽然他极力装作淡定，但我看得出，那里面现在依旧掀起了波澜。
“这颗心明明已经安定了，我已经放下了，但是你却又要自私地扯开来，让我再一次自视自己的可悲。”
我默默地听他讲，没有反驳回去。吴邪说得很对，但我不能像他这样放弃，这次的情况不同于以往。我意识到这次如果错过，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管问多少次，我的答案依旧。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我也知道我让你失望过，说对不起无意义且无用。但是我想要你知道的是，我这次做出的决定是不会再改的了。你用壳把自己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而现在我来到你面前，恳求你，恳求你能抬头，接受我。”
我隔着桌子的一角伸手，扶住他的后脑勺，额头相抵，强迫他看着我。
“吴邪，你能接受我吗？”
此刻呼吸灼热，我也并不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看着那琥珀色的眸子里有片刻的动摇，于是使劲把他的头按向我的颈窝，轻拍他的后背。
我感到吴邪原本僵直紧绷的肌肉松懈下来，那一刻我松了一口气，进而感到铺天盖地的狂喜。
吴邪慢慢伸手回抱住了我的腰，我感到我像是抱了一整个世界。
“昨晚说的话还算数吗？”
他舔了舔嘴唇，问到。气息全数吐在我脖子上。
“当然。”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转过头去看他。
他笑了笑，眼底有什么化开了。他说：“那行吧，我也老大不小了，就凑合凑合，吊死在你这棵老槐树上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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