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扯耳朵
*设定是十年篇吴邪把小哥从青铜门接出来，在长白底下的旅馆
他醒来时已是傍晚，窗外刚好飞过一架报纸叠的纸飞机，上头载了一片云和夕阳。纸飞机遇到气流，航线偏离，在波涛汹涌的暮色里打转，浓郁的暮色有令人安稳的味道。是那些雪山底下的人间，老街的石板路，北国护城河水的污浊，墙角根儿底下小板凳上坐着的卖豆腐花的男人。他带着小毡帽，笑的时候牙齿参差不齐，但是他诚恳地说：“来碗豆花儿吧。”男人头顶的天偏红，橙黄里夹杂着灿金，是豆花儿里的炸黄豆，是西红柿炒蛋的汁儿。
张起灵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有点儿饿。
他几乎快忘了饿的感觉是什么。但他想吃东西，他的口腔需要被柴米油盐酱醋茶填满，以这种最纯粹的方式接触人间烟火。他姑且把这算作饿了。
他用他一贯波澜不惊的眼睛打量着屋子，这和他前天躺下前有些微妙的变化。被子旁边叠了新的帽衫，床头柜上摆了一个保温杯，旁边儿还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苹果。
了然于胸，他知道这是谁的风格，这样细腻的恰到好处的柔软。当然这个人有时也会变得坚硬，不然他也没有那个勇气，能挤进石头夹缝里，把他从门后拽出来。
张起灵拿过苹果，咬了一口。他没洗，他知道肯定有人洗过了才会放在那里。他对这样子的奉献不觉得内心愧疚。此刻他不想去纠结于烦恼这些是否应得和拿了之后的后果。他也有小心思，现在他就想这样子享受，享受这些他从来就没有过的，而现在一股脑儿地堆在他面前的，那个人给他的，这些关心和照顾。
苹果是脆的，多汁且甘甜。张起灵在感受，他的上下牙齿相互挤压苹果块，苹果肉受到压力，里头藏着的饱满汁水，瞬间冲破屏障，从缝隙里争先恐后地挤出来，形成一个个像是潮汐翻滚在岸上的泡沫，不过这是蜜般的甜，真正意义上的甜。
大病初愈的人总会吃一些苹果。小说里的固定桥段，似乎苹果除了生理上的功效还有心理上的安慰。张起灵是不信邪的，但他此刻咬着苹果，心情还确乎就舒畅了许多。
就在他快要吃完那个苹果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三长两短，有劲却又刻意收敛了的力道，可以听出来敲门人的身体素质不错，并且似乎感到有些愉快？
张起灵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门被推开。
毫无防备，打开门的吴邪被床上坐着笔直且瞪着黑漆漆眼睛的人下了一大跳。
他琥珀色的眸子闪过惊讶和恐慌，薄嫩的眼皮儿进而阖下，替他挡去外边儿的世界。就像受到惊吓的孩子，捂上耳朵企图逃避那些咄咄逼人的音调。
吴邪闭着眼，神情夸张地故作心疼状握紧拳头撺着衣服捂住自己的左胸口，眯着的眼皮边缘垂着的睫毛跟着呼吸轻微地一颤一颤。张起灵那瞬间觉得有什么爬上了他的胸腔，那应该是个栗发的小人儿。他小心翼翼地慢慢地向上爬，衣角扫过的地方都给张起灵留下一阵微痒的颤栗，最后他停下脚步来到心室旁边儿，喘着粗气。他呼出来的气吹得张起灵的心暖呼呼的。他一股脑儿坐下，似乎就要在这里扎营久居。
张起灵把眼神里的锐利去掉了，像拔掉自己身上的刺，为拥抱作准备。
闭着眼装怕的人睁开眼，看床上病号的眼神就理所应当地带上了嗔怪。他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从衣角的褶皱到长到遮眼的刘海，下一秒就停在那双修长的手上捏着的一小块苹果核。
“你可吓死我了。”
吴邪看着张起灵手上的苹果核，就像看着什么威力巨大的炸弹一样。
可张起灵依旧一动不动，他把那个核仁放重新放到床头柜上，原来苹果所在的位置。然后伸出了右手，举到和自己眉毛齐平的高度，朝着吴邪摊开手掌。
眼神示意他过来，然后便一动不动。
吴邪疑惑地看着张起灵完成这一系列动作。末了还投去一个：你没事吧，老子倾家荡产救回来的是个假的张起灵，或者脑子出问题了？难道说……小哥你手里躺着的是无限宝石其中的一块，只是因为隐形而我看不到？还是说终极的秘密就是……无限宝石！
吴邪的表情将他内心的幼稚想法暴露无遗。张起灵没动，依旧保持着这个动作。
吴邪觉得张起灵的小脾气也很古怪（是褒义的），像藏在树叶底下树干上的蘑菇，你低头的功夫，他们就能把自己给藏在热带雨林里。像是毛衣上的线头，总是在的，短短的一截，固执地杵在那儿，既不引起你的注意，也不对你造成什么影响，但是他就是在那儿。
而这次却有进步，张起灵没有不耐烦，按照他以前的性子，吴邪估计已经被踢到墙上当墙纸了。虽然实际上他一次也没有被踢过。
所以当他确认了没有什么危险之后，又慢吞吞地紧张兮兮地凑过去。
吴邪凑得愈来愈近，呼吸流动就愈来愈凝滞，皮肤温度就愈来愈高。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依旧不安分地转着，最后停在一双黑眸前，在倒影中看到了自己。
张起灵轻轻捏住手边的耳廓，上面有覆着绒毛的软肉和在夕阳下透红的毛细血管，软骨弯成流畅的曲线，支撑着耳朵立起来。
张起灵微微倾身，面颊似乎要贴上吴邪的。他对着吴邪的耳朵轻轻地说，语气沉稳有力却又轻柔，像是哄睡孩子的摇篮曲，连根羽毛都吹走不得。
“扯耳朵，别怕。”
Fin.
感谢观看.
闪现一下，然后溜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