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胡同

*大张哥的小心思系列
*老张的追妻攻略part7
*雨村日常


张海客从乡下过来找我，说族里有些事要处理。无非是要我走走过场，凝聚人心。吴邪自然是不肯的，批判他说是封建主义大毒瘤，门一关，往床上一躺，舒舒服服睡起觉来。我坐在一旁无奈地看着，走出去开了门。

这次的事不同于往常，的确有去的必要。去了也能安心，毕竟窝里斗总不是什么好事。哪怕不再是族长，也是要对他们负责的。

当天下午我就跟着张海客走了，吴邪生了气，闷在屋子里不出来。只有胖子送我们到了镇子上去搭车。

张海客在座位上刷手机，见着我目光久久停留在站台，开了玩笑说：“吴邪那个家伙真矫情。整得跟舍不得男人的小媳妇似的。”我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他便乖乖地不做声了。

我自然是明白吴邪的。他的性子有柔却能克刚，刚柔并济，算是人前人后两个样。道上是能掀起腥风血雨的心狠手辣小三爷，而对于那些他爱的人和物，却又小心翼翼捧着了，捂在心口上。

他本就有些依赖我，来到雨村之后，性子里的皮软就露出来，有时候赌赌气，有时候吵吵嘴，再又莫名其妙地消了气。不是无理取闹，无伤大雅，我反倒觉得那是顶可爱的。

而这次我一路赶到了拉萨，沿途也始终没有接到他的电话或是信息。我猜这次消气或许要比平时更久一些，或许家里的小黄鸡正在代替我遭受责备，或许吴邪会像往常一样打着瞌睡嘟囔着：“死闷油瓶子”。

但我确乎是没想到他会写信给我。而且还是以这样的形式。

他见不着我，胆子也大了起来，平时说不出口的那些话，也一股脑地倾泻出来。

我第一次收到信的时候有一丝惊讶，张海客递给我一张皱巴巴的米黄色信封，上面还被几滴雨水浸润，模糊了一撇一捺。但随即我发现信封上的字体是熟悉的瘦金，“张起灵”几个字写得刚劲有力，我不得不去想他是在屋子里那盏老式台灯下，以何种姿势写下这些字的，而他书写的时候又是以何种心情交付这些文字生命，那里面又带着如何的抱怨和嗔怪以及想念。

他写：“我有时会想你，有时又会讨厌你，当然一并讨厌的还有想你的自己。”

信很短，到这里就没有了。空寥寥的两行字写在米白色信纸的正中央。我不得不去遐想那里面包含的情愫和深意。

我没有回复，我知道不用回复。他写给我看，就是把平时那些说不出口的话说出来。那些看起来颇为矫情的心境，可笑的话语，自言自语自问自答。

吴邪其实挺喜欢看散文，看诗集。就像他的字再到他的性格，都一定程度地受到影响。早些年我们下地的时候沿途看到一些城市里见不到的景色，他还会时不时吟出一两句来。后来到了雨村，他也时不时会作一两首诗。

胖子说他：“你一个倒斗的，肚子里这么多墨水儿有什么用？不过天真你知道吧，这人啊一旦谈了恋爱，管他男的女的，公的母的，两条腿三条腿几条腿的，全都跟变了个人似的，矫情得不能再矫情，柔软得不能再柔软。你说怪不怪？”


信不断寄过来，吴邪似乎算准了我到达每个地方的时间。但我知道那是张海客透露给他的消息，所以他不担心我的行踪，大抵也因为如此。

我到西双版纳，在瑶寨一尘不染的清晨读“胖子昨天吃了我的鸡腿，这时候我就想到你要是在的话，会帮我抢回来”。

我在广东，在雨季的便利店门口撑着伞，借着光看“我是不是想得特别多？我觉得我有些缺乏安全感”。面前走过一个女人，牵着的刚放学的孩子，隔着雨幕抬起小脑袋盯着我。那样一双眼睛，我似乎在若干年前见过，而现在他的主人依旧没变。


现代社会科技发展得很快，我们原本可以用微信或者短信的方式来交流，吴邪却选择了最原始的书信。

“我生你的气，是我自己的事，我气我自己这么容易生气，气自己这么容易原谅你，气自己这么无理取闹，气理智离我而去。”

我收好这最后一封信，拿起行李走向登机口。

辗转了近五个小时，我在晚饭稍后的时间赶回了雨村。吴邪坐在院子里消食，他正发着呆。我走进院子，狗立马都围过来摇尾巴。吴邪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目光相触，他有些惊讶，随即镇定下来。我即刻联想到那些信，那些藏在话里的小心思。他选择以这样一种方式来告诉，就是避免当面的尴尬。这些信透露的不光是简单的感受，更多的是他内心深处的自己。卸下了伪装，放下了成见，愿意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把最纯粹的自己展现给我。在那里他不用坚强，不用狠毒，不用一口牙咬碎了硬生生咽下，不用嬉皮笑脸地戴上面具，不用在夜里辗转反侧，梦醒时分又像是失去了什么。

我得尊重他的坦诚相待。所以我选择将那些信笺默读，然后遗忘在我去过的那些地方。

而此刻他望向我的眼里澄澈无比，月光倒影在他含着的水里，和我走的那天并无二差。


Fin.
感谢观看.
ooc了……锅我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