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Untouchable
*依旧是老张从青铜门出来在长白山下的旅馆…
*前篇可见“扯耳朵”
他们计划在张起灵醒来第三天启程回杭州去，结果遇到大雪封山，车队决定在山下休整一天。吴邪下令说缅怀一下这地方，胖爷碎了一口，说：“去他娘的，这辈子都不会再来。”
同行的伙计倒是没什么怨言，对他们来说，接到神话里的张起灵，任务已经完成，多欣赏下北国之境的风光，也无所谓。哪怕这雄伟的银镀之城冷漠无情，吞噬了他们太多兄弟。
跟吴邪久了的伙计看得开，明白这不过人生一条命，迟早会走，运气好的走得光彩在地上，不好彩的，折在地里，无人问津尸骨无存。做事无论成败代价总是要付出，更何况大事。牵挂太多就是负担太重，累积到一定时日，终会断了自己的退路。
新来的伙计看不懂，雪山上寒气逼人，他们裹紧了棉衣。面前的长白对他们来说是一座地标，是一次行动，是一个任务。其他的，什么也不是了。
一天之内，张起灵没见过任何人。
昨日吴邪给他送了东西，而今日，所有的饭食饮水全放在门口，一声不响。他打开门，走廊上也没人。张起灵乖乖把饭吃了，叠了被子，在屋子里坐下发呆。他知道有人不想见他，有人又想见他。
这层楼最高，只有他这一间住了人，走廊尽头是一块挺大的阳台。从上面能俯视整个旅馆和远处的雪山。
想见他的人特意留了安静和自由给他，知道刚醒来的他急需什么，在想什么，东西都适时地出现在门外。不想见他的人没留给他半分身影，除了昨天假装出现了一下，确认了他的状况良好。
张起灵垂了眼，呼了口气。
吴邪在赌气。一个吴邪想见他，拼了一条命上山把他挖出来，第一眼见他的时候笑得跟个摘到星星的孩子一样；另一个吴邪在生他的气，气他的所谓保护，不辞而别，留下十年时光独自抗。哪怕他昨日的出现，装得和从前一样玩闹，其实也是伪装好的小心翼翼的试探。
张起灵也配合他演下去，故意亲昵抬了手去扯他的耳朵。
放在十年前，张起灵对吴邪了如指掌。十年后，他却迟疑了。
傍晚时分，木制楼道里没有半分声响，和雪山一样安静。张起灵打开门，朝阳台走去。
吴邪在阳台上抽烟。见了张起灵也没躲，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接着又转过去大大方方地继续享受他的烟。
张起灵盯吴邪的后脑勺看了会儿，原本栗色的头发现在只有薄薄的一层浅毛。耳朵后有个疤，结了一层干煸的痂。脖子上围着大红色的围巾。
他没说话，学着吴邪的样子走过去靠在栏杆上。
雪山是银装素裹，寒风朝他靠近一步，其中夹杂着升起的白烟，很快被吹散。
吴邪抽完了烟，一时间找不到事来做。张起灵知道他的面具就快要取下来。
“怎么不说话？”吴邪依旧看着远处，头也不回地开口。
“在跟我耗？等我先开口？”
吴邪气愤地扯出个不屑的假笑。旁人看了，觉着瘆人而讽刺之极。张起灵看了，先觉有几分俏皮，凶巴巴的奶狗啊呜张大了口作势咬人。又觉得有些心疼，他只能通过这样残酷的方式去敲开吴邪的心门——那扇十年前因他而已经紧紧关上的。
张起灵明白，他这两天自己想明白了。吴邪欠他的太多，他欠吴邪的也太多。两者之间早已无法统计衡量得失。总的来说他们现在真真实实地捆绑在了一起。外头放出消息说张起灵现在是吴邪的人，而他也确实没有离开的理由。
老实讲张起灵欠过的人情早就还清了。陈皮阿四当时在越南救了他，他半分真情实意还人情，半分虚情假意借着阿坤的身份留下继续打探，完成他的任务。当年吴三爷的知遇之恩也是一样的。你自己心里有把尺，丈量着人情世故，对得起自己便问心无愧。不看重感情的和太过沉溺于此的人都会死得很快。
但他不会去和吴邪计算这些，他们之间不拘泥于量化的多少。如果说之前和吴三省的雇佣关系让他甘愿付出，后来吴邪天真的兄弟之情让他第一次放下防备，第二次有了一个牵挂。现在他摆脱命运，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的时候，他头一次奢求更多，想要这层关系更进一步。
“对不起。”他安静开口。
他从吴邪一闪而过的眼神中看到了慌乱。那是精心伪装好，给自己戴上的一个冷漠无情的面具，以此来避开张起灵察觉他的脆弱。可他还是被看穿了，第一眼就被看穿了。
吴邪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更多的是庆幸。没办法，谁叫他遇上的是张起灵。
于是干脆地把破碎的面具全部扯掉。
吴邪扯过张起灵的胳膊，一下子把头埋进他胸膛。
“不准低头看我。”他闷闷地说。
张起灵乖乖盯着前方云层下的长白山巅，笑着“嗯”了声，搂紧了手臂。
或许，这次不同的，这份人情，张起灵感觉他得用剩下来半辈子还清。
谁欠谁的呢？可能早已经分不清了。
Fin.
感谢观看.
个人感觉老吴其实不全然是高兴，他心情挺复杂
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