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胡同

*一枚小甜饼

而他现在坐在冰冷的沙发上，其余的人围坐在他的旁边，就像是末日审判。电炉里燃烧着最冬日最温暖的火焰，面前的瓷杯里乘着热滚滚的醇香咖啡。手拿判决书的上帝慈爱地告诉他，放心吧我的孩子，你没事，你只是在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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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像是海浪有节奏地拍打在沙滩上，沙滩上的沙子被蜜糖般的阳光晒得如刚出炉的面包般松软而暖和。

史蒂夫微微地向左偏头去瞧，生怕微小的幅度掀起的一阵儿风惊扰到正在沉睡的巴恩斯中士。平日里凶巴巴的白狼此刻乖巧无比，浓密的深褐色睫毛整齐地垂在那儿，安然地像一头钻进被窝的小羊羔，软哒哒的毛团上面承载了许多个玻璃水晶球的美梦。而他下巴上独有的像被咬了一口的苹果酱馅饼的小凹陷，鼓鼓的，此刻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美国队长敛住自己的呼吸，眼底泛起蓝色的笑意。哦，他的巴克才不是凶巴巴的样儿，那是严肃，那是对着犯罪分子。史蒂夫想那些人，他们说的都是错的，真理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他的巴基乖巧地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暖气的温度似乎有些不足，史蒂夫觉得他的巴基需要一件外套，娜塔莎的声音时不时冲进他的脑子里。

“攻破………外墙涂料…3秒……”

冷艳美人终于忍不住挑起了右眉，“史蒂夫，你在听吗？”

“不好意思，我在……思考。”让全美女性为之动容的脸庞此刻显得有些窘迫。金发大兵展露出一个完美的抱歉微笑。没等娜塔莎说什么，史蒂夫身旁突然的动静，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哦，巴基你醒了。”






“好吧，我睡了多久？”

“你问的是上周五的晚餐，还是本周三的新闻发布会，还是今早的作战会议？”托尼煞有介事地瘪了瘪嘴，低头优雅地啜了口热咖啡。

“不久，还好。”史蒂夫抢下话来。他觉得巴基这根本算不上罪名，每个人都有疲惫的时候不是吗，而现在的气氛就像个批斗大会，他的巴基此刻正可怜兮兮地被十几双眼睛盯着。他得做点什么，“那可能是因为你昨晚看档案看太晚了。”

目光焦点的冬日战士摇了摇头，有一缕碎发溜到前边来，加上青灰色的胡茬使得他分外憔悴。

“我很抱歉，但我也控制不住。”他在回忆，露出个痛苦的表情。而坐在旁边的史蒂夫更加担忧的神情看起来似乎能感同身受。

“你知道，就像是有什么在把我的脑子往外扯，意识就开始不清晰了。”

这下大家就全都炸开了锅。

“这种情况多久了巴恩斯先生？我之前有段时间也这样，那种无能为力但很痛苦的感觉，简直是要耗掉我的所有能量。我觉得您需要去检查一下身体……”彼得摊开手掌，小男孩儿喋喋不休地传递给巴基他最真诚的同情。

“天哪你怎么不早说，巴基。”史蒂夫紧张地捏了捏他的肩。

班纳善解人意地开口：“我想你需要一个检查，詹姆斯。明天下午三点好吗？我在实验室等你。”

史蒂夫搭载他肩上的手又无意识地捏紧。他点了点头。





“很奇怪，但我得说中士你的各项生理指标完全正常，如果仍要我给出个结果，”向来严谨的科学家沉默了，“我觉得这更像是冬眠的症状。”

巴基似乎从班纳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活跃。他扎了个简易的丸子头，这样能让他保持清爽。深蓝色的发绳是去年旺达送的圣诞节礼物。“和队长的蓝色配一脸。”长发女巫调皮地朝他眨了眨眼。

而他现在坐在冰冷的沙发上，其余的人围坐在他的旁边，就像是末日审判。电炉里燃烧着最冬日最温暖的火焰，面前的瓷杯里乘着热滚滚的醇香咖啡。手拿判决书的上帝慈爱地告诉他，放心吧我的孩子，你没事，你只是在冬眠。

哦，真是该死地谢谢您。

贴心暖男史蒂夫似乎松了一口气，他冲过来给了他一个美国队长式招牌拥抱。“嘿，没事的，情况会好起来的。”




而情况越来越糟糕。

增加到9小时正常睡眠，30分钟的午觉，晚饭前1小时的小憩。除此之外，最棘手的是随时随地地入眠。

在饭桌上、在下午茶的时候，这些都是小事；在新闻发布会上、作战会议上，托尼和史蒂夫能及时地把他从梦里拉回来；但是在卫生间、在战场就变得不是那么容易了。昨晚史蒂夫要是再晚一秒冲进浴室，冬日战士就可能会被自己的洗澡水淹死。

真丢人。巴基无助地捂住自己的脸。他埋怨自己像只软弱的花栗鼠，面对冬天只能提心吊胆地把自己裹得厚厚实实，缩头缩脑藏在巴掌大点儿的洞穴里。

但显然山姆不这样想。“你就像个笨重的北极熊，兄弟，需要我给你捎点儿小鱼干吗？”

幽默的猎鹰是在开玩笑，但此刻冬日战士真的提不起丝毫兴趣来，他重重地呼了口气，企图就这样昏睡过去。直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有汗湿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脸。

他有些生气。那手上全是老茧，黏糊糊却格外温暖。他用了十二分的力气撑开眼皮儿，剩下的八十八在与光线抗衡。

金发蓝眸，甚至不用大脑思考，你看那急切的眼神，好像怕我就会这样子睡去，除了史蒂夫还有谁呢？

迷迷糊糊的冬日战士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傻傻地扯了个笑。







史蒂夫说服众人让他作为巴基的贴身护卫，任务是保护他安全地度过整个冬天。托尼把星期五借给他作为第二保护人，时刻检测一有情况就报告给班纳。

詹姆斯·冬眠战士·巴恩斯的情况总归算是稳定下来。

这天早上他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史蒂夫立刻放下报纸，警觉地朝他投来关切的眼神。

像大只的金毛寻回犬，如果硬要比做动物的话。大只的金毛寻回犬放下自己手中的啃了一半的牛油果三明治，语重心长地问他是否需要一个补眠。

一个起床20分钟后的补眠。

铁骨铮铮的冬眠战士在思考。他的确很想回到暖和的床上，那里有新换上的纯棉的枕套，像是婴儿稚嫩的皮肤。但是骨子里战士的骄傲不允许他这样懒惰。两个小人儿在他脑子里拔河，僵持不下。

裁判员史蒂夫只是透过他蓝绿色的眼睛，就一下子看透了他。

“你需要一个清晨阳光下的睡眠。”他直截了当地宣布。然后径直走过来，拉起坐在椅子上的巴基。






饶是拉上了窗帘，清晨的阳光还是一束束地射进屋子里。巴基躺在床上，眨巴眨巴眼睛，观察着金色大海上无声翻滚的尘浪。

太阳光有令人愉悦的香气，迅速地传遍了整间屋子。

而史蒂夫躺在他身边。
“我和你一起睡。”他飞快地说道，然后别过脑袋。


那是第一次，巴基觉得冬眠似乎不是那么坏。

他任由那一丝倦意，慢慢爬上他的脸颊。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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