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在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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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从前慢



*木心先生的诗
*江南是个养人的好地方
*雨村日常

清尘收露,有雀哼鸣。山里人起得早,山醒得更早,拨开了周身的雾,往空气里投下一抹青翠。

张先生起得早,他醒来的时候山也还没有醒。天是灰黑色的穹顶,下面是万籁的寂静。

张先生这时候就会回想,想此刻的静寂无声和100年前的似乎没有什么不同。那时他还不懂什么叫做孤独,十八岁的年纪,已经逃离了高墙,转而使劲地往地下钻。那时他从洞里狼狈地出来,抹了把脸上的泥,山也还没醒,回头望世界,只剩下他一个。

他沉默地接受了同样的沉默,拿上剩下残缺不全的东西,在乱石子杂草丛中慢吞吞开出一条路。这路之前没有,之后当然也不会存在。

张先生走了一天一夜,不停顿。他路过半山腰的人家,有孩子叫着亲昵的称呼探出头来,他知道不是在等他。他走过山脚下的镇子,那一盏盏灯亮着,连成一团,照亮了半个山凹,像是除夕绽放的金色烟花。他知道,那里没有一盏是为他而燃的。

张先生只得继续走,所幸他的日子很多,时间可以掰成两半。一半用来挥霍,一半用来浪费。

于是张先生放慢了步调,走走停停。他有些事要去完成,在途中,他转而去看周边的人,那些形形色色的故事,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故事没有他自己。

就这么慢慢地走了整整100年。

那些慢的日子,他大部分用来睡觉。他在回忆,他在思考,他的人生一半都在找寻整理。对于别人来说,时光匆匆,苍狗白云,眨眼一瞬。而他则见证了许多人的一生,百万个回眸,千万个对人世的舍不得,再又不得不离去。

他不是不懂,他也不是没有感情。一些无用的东西,和性命背道而驰,不相干。时间久了,就得慢慢放下,藏在记忆里巷尾的角落,被石头缝隙里渗出的水浸湿,染上了时光的旧斑。

但那些并没有消失,依旧存在。

他的前半生长在乱世,斗转星移的年代。他的生命太长,于此能见证时光。人们的留恋从简单朴素变得复杂,那些最后一刻的回眸从安然变成不甘。时代在变化,现在的人不似当初,他们脚步太快,一生总在追赶。

追赶着万物,不知疲倦亦不易满足。用尽一生,埋头追逐,更多的钱、更多的伴侣、更高的地位、更伟大的名声,想要去超越时间。而走的时候,似乎什么也没追到。

张先生是个怀旧的人。这怀旧不同于常人,并不是对于过去的留恋,摸着老物件臆想当年,也不是跟不上时代发展步伐的借口。

他只是习惯于那些书里的年代的人心。



张先生要做一把锁,用的是最普通的黄铜,做的样式也是民国最普通的挂式。他去镇子上的五金店卖了材料,在屋子背后的山上搭了个简易茅草棚,连着做了五天。他要把这把锁送给一个人。

他忘了很多事,关于自己的,关于别人的。却始终依稀记得点旧时的模样。他记得那时的屋子里有锁,街上的铺子里有锁,城门上有锁。那时人们都懂,锁住的,必然是重要的,必然是有归属的,必然是旁人不可碰的。

你锁了,就安心了。

张先生想做一把锁,锁住那个人,锁住自己的心。

锁在第五天做好了,沉甸甸的重量,泛着淡淡褐黄。张先生用布包起来了,小心翼翼地揣在兜里。



抬头有云,霞光万道。张先生走得很慢,他手里提着两大袋子的鱼和菜,牛奶和花生油,够吃一个月的量。

吴先生走在他旁边,叽叽喳喳没停过口。吴先生话很多,此时此刻正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是如何在最后一刻抢到那条鲈鱼,而那条被敲晕了的鱼今晚该配什么样的佐料,顿多久的时间。

张先生很安静地听着,脚下踩着几根杂草,耳边传来一两声山那头的狗吠回音。乡下避开了纷扰的乱世,田梗两边的人家升起袅袅炊烟,向上散了,隐在山林中。烟是有颜色的味道。吴先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脸上露出餮足的笑来。

“走油田鸡!”

刚好日落到地平线,把鎏金的影子拉得很长。张先生看着远处的家,忽的找回了那种活生生的感觉,忽的时间就走得慢了,画面慢动作推进,空气都是安稳的味道和不用醒来的美好,带着旧时的模样。

他停下来,从兜里掏出那把钥匙,递给吴先生。

他希望他们能走得慢一些。
从前的时光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Fin.
感谢观看.
原谅我语言的匮乏,写不出那种感觉来。

这个有歌的,可以去听一听。

附上原文:
《从前慢》
----木心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 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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