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胡同

*大张哥的小心思系列
*雨村日常

有毛茸茸的活物轻巧地扫过脚踝，留下半分温热的触感。耳边瞎子和胖子的声音传来，屋子里溢出的半盏暖黄投下阴影，有初夏的晚风吹过。

吴邪喜欢先深吸一口，说那里面带着归真返璞的烟火气，而胖子道那只是烧鸡和炖鱼的香味。

吴邪没有反驳，他只是淡淡笑了笑。那神情在十年前的他身上绝不会出现。吐露出的淡然气息里夹杂着不可见的凛冽，像清晨初露，像孤山絮雨，像我。

风吹来两人闲聊的碎语，成为夜半唯一的响声，在墨色里传得很远。

胖子烧了热水，正坐在椅子上泡脚。舒服地打颤，瞎子见了，也朝吴邪嚷嚷着要泡。

彼时吴邪正在洗碗，隔着门模模糊糊回了几句，全都被胖子的哈欠声隐去。等到他擦着手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瞎子正舒舒服服坐在那儿泡脚，用的还是他的脚盆。

他当即皱了眉，脱手把擦手的抹布朝瞎子的方向扔去。瞎子轻轻抬手接住，道：“徒弟孝敬师傅，天经地义啊！”

吴邪正要怒，突然琥珀色的眸子转了转，末了他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转瞬即逝，只有我能看见。此刻他心里的小算盘应该正在噼里啪啦响，算计着捉弄回去的对策。很快，他想到了什么。

他回答了声“行吧”，转身进屋去，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盆——那是我的盆。

他搬了张藤椅，伸手捞了胖子放在旁边剩下的半壶热水，正对着我坐下。

“小哥，泡脚。”

他把水倒好，坐直了看着我。

瞎子在身后吹了声口哨。

我看着吴邪，他朝我扬了扬眉，意思明确。

我缓缓把脚伸进去。水依旧很烫，但对我来说可以忍受。热气蒸腾血气上涌，脚背的皮肤浸水而淡淡发红，身子也渗出丝汗来。

吴邪依旧看着我。他朝我笑了笑，卷起自己的裤腿，径直把脚也伸到盆子里来。

这是瞎子今晚第二次吹口哨。
结合着胖子捂着脸的叹气声。

脚盆不大，两只脚并排正好。吴邪此刻踩在我脚上。他的脚底有茧，却是新长的，湿了水变得软绵，落在我脚背上软乎乎的。他的脚不宽，修长又有力。血管隐藏在皮下，半点青色在水下闪动。指甲修剪成整齐的弧形，棱角也都被磨平，光滑得很。他没使力，两只脚的重量刚刚好，不轻不重，但足够压住我。

那双脚此刻正踩在我脚背上。吴邪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坏了心去踩底下我的脚。第一下他稳稳当当落在我脚背上。第二下，我在他放脚的瞬间缩回，让他落了空。他也不恼，一只脚转了方向扑向半空中我举着的。弥红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变得有微凉，温热抵住脚趾，又给我压回盆底。他用脚背去撩那些半暖的水，悉数洒在我脚踝上。

脚盆里升起的袅袅白气暂时迷了我的眼，雾气中膝盖相触、擦过、停留然后相抵。有一只手爬上我的掌心又慢吞吞握住，而后轻轻地捏了捏指尖，流连在食指和中指上交缠。我先任由他玩了一会，然后使力握了回去。

等到水慢慢变得温凉，他也玩够了。脚安安稳稳踩在我脚上，手肘撑着膝盖，拖了腮安安静静看着我。

“哎——”他打了个哈欠，眼角尾弯处渗出几滴水珠来。咋吧咋吧嘴，抬手揉了揉眼。眸子模糊一片，有暂时的清明。

“水凉了。”我说。

“进屋去？”他问道，末了站起来。手掌向我展开，露出个笑来。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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