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银】而语
坂田银时穿越回了三年前的世界。
这并不稀奇。醒来的银发男人只是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天，想着可能是昨天喝多了，钻自动售货机时一个不小心嘿就找到了时光机。右手抓着卷发懊恼着昨天没喝完开封了的草莓牛奶还没放冰箱，壁橱里的小姑娘睡醒了起来找不到人，新吧唧守着空房没完没了地吐槽……
但他也只是翻了个不成功的白眼，便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然后他开始打量起来眼前的世界。
这是在后山，刚好能够俯瞰全江户的角度。
宇宙终端完好无损，周围的建筑鳞次节比，整个城市呈现出一种活力的生气来。再抬头看看天——是湛蓝的，吸一口空气——是清新的。
那对于现在的他似乎已经过去很久很久。泥土里的草根、树叶的脉络上散发出的一种慵懒的生机，和平但不急促，从容但不自傲。
彼时他刚从刀剑枪炮密织的大网中狼狈地钻出来，子弹擦过脸颊上刚结痂的疤，在耳边刷过一阵阴冷的风，皮开肉绽血流得像是不用钱一样，然后他带着一身的喧嚣躲到了吉原。
将军已逝。真选组解散。
那时的天空仿佛染了血般的阴红，那不然为何眼前所见的全是红色。
反倒是现下眼前满眼的绿，让他有些出戏。
坂田银时呆呆坐了一会儿。
——
下山，轻车熟路地找到万事屋。周围的一切如记忆中的一样。早晨老太婆的小酒馆还没开门，小玉独自打扫着门口。往来的人从容不迫，没有任何异常。
不过他可不敢贸贸然进万事屋去。
推门进去，和发上瘫着地一边看《Jump》一边抠鼻孔的自己四目相对，多尴尬！
可是又不能确定自己一定是在家，或许接了委托，又或许喝醉了躺在大街上呢？
可是，既然来都来了，就在大街上逛逛吧，当作是回忆好了。
这样一想也就顺了心。坂田银时认为自己所奉行“走一步算一步”的人生信条和“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座右铭定能助他化险为夷。于是他便收拾收拾，大摇大摆地上街去了。
——
不过遇见土方之事，始料未及。
当时他正在看着街边蛋糕店摆出的新品模型出神，突然有人就喊了他一声。
熟悉的声音，是刀削过钢铁般的锐利，又像是一坛老酒开封瞬间的浓郁深沉。
转头，映入眼帘的果真是留下一瓶酒就装潇洒走掉的某人。不，应该说是三年前的某人。
“银时”，坂田银时听到他这样唤自己，“中华妹的腿现在怎么样了？”
“啊，神乐”，瞬间从好久不见的内心世界跳出来，面对突然的询问他脑子里的齿轮开始飞快地咔嚓咔嚓转动起来：他这样问神乐应该是受了伤，而且还跟他脱不了关系，说不定就是总一郎君干的好事。啊，这样就不能放过他啦。瞬间换上一副苦恼的家长脸惨兮兮地说道：“虽然现在好多了，但还是卧床休息着呢，不能出去玩呼吸下新鲜空气。你知道的吧，这对于一个花季少女是多大伤害。”
“……那新八呢？”
“在家里陪着神乐呢，她一个人太孤独了。”
只见土方不紧不慢点起一根烟，动作缓慢却很稳，像是若有所思。烟雾缭绕中突然，伸手抓住了银时的手，把他往角落里不起眼的阴暗巷子里脱。银时措不及防，被他抵在墙上。
喑哑的嗓音在耳畔回荡，藏青色的眼睛此时危险地盯着他：“你不是银时，你是谁？”
坂田银时当场翻了个白眼。
———
夜幕低垂下的歌舞伎町华灯初上，绮丽的风光让坂田银时有点晃神儿。不过也只是一瞬，忽地吹来一阵夏日晚风，让他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还有约在身。于是便干干脆脆地顺着梯子爬上房顶。
而土方早已等在那里。
“哟，来这么早啊多串君。”
“混蛋，你迟到了10分钟零18秒。”穿着便服的土方面不改色到。
坂田银时毫不吝啬地坐下然后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
“这可是前段时间从一桩走私案中克扣下来的，据说是京都的佳酿。”土方轻轻摇了摇手中的酒杯。
“税金小偷就是税金小偷，走私的酒也是想扣就扣。不过，以前也有个人给我留了瓶酒。”银时笑了。皎白月光下，土方看着那笑容莫名觉得有些凄凉。
“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或许明天我就又穿越回去，在被子里睡大觉呢。”银时从抬头去望最亮的那颗星星。
“那要是回不去了呢？”土方穷追不舍地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啊多串君。”银时嗤笑道：“要是真到那时候，就要拜托副长大人你关照了。”
本是无心的一句调笑话，没想到土方听去了，还真认真思考了起来。
“这样也好，毕竟在局里我可以照顾照顾你，到时候你回不了万事屋，真的无家可归的话。”
这下坂田银时怎么也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多串君你不觉得吗？这世间万物，最终都逃不过一个“离”字。白昼终会隐去，月亮到了清晨就和星星一起躲起来，那些所珍视的朋友事物随着时代变迁，沧海桑田，全都变了样子，就连这酒”，他低头注视着手上的酒杯，“总有一天也是会喝完的。是不是很悲哀呢？”
土方早料到这种环境下银时都会借这番别致美景抒发一下心中积郁之情，只是没想到这情一开始就如此哲学范儿。他抿了口酒，思索了一会儿。忽地心中有数，便顺着柔和的月光朝银时看去，轻笑起来。
“酒喝完了还有酒，一口接着一口，一杯接着一杯，一瓶接着一瓶。那暂时的空缺只不过是寻找下一瓶好酒之前必须经受的历练罢了。至于那月亮太阳，四季轮回，本是万物之道，离去聚来，周而复始。取消极悲观的方面实有不恰当之处，无理又何辩之？最后那人生路漫漫，本来就是遇见分离又遇见再分离再遇见。总的来说，“离“是暂时的，而“聚”就在不远的前方。”
这次银时没有再说话，而是枕着胳膊径直躺下了。
土方也躺下，学着他的样子去看头顶的那片星空。
“我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一些事实：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亦或者未来会是怎样。所以我习惯是享受当下，哪怕未来是硝烟弥漫或者是披荆斩棘。至少现在我还有最圆的月亮和眨眼的星星。”
土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银时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知道他醒来的时候，身旁只有酒瓶和酒杯。
他揉了把脸，忍着头痛回忆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儿，不是梦的话，那家伙现在已经回到家了吧。
顺着梯子爬下楼，脚刚着地，就迎面撞上出来买早餐的天然卷。手上缠着绷带猩红的眸子盛满了快要溢出的傲气。
“哟，早上好啊多串君。”
土方想。
这才是他的坂田银时。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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